致许久未见的卢先生:

见字如晤。近来安康否?闲暇时可有惦念?

忽然想给你写信,其实来源于一只虚拟网络里的纸鸢。前阵不经意进了某个节日互动的网页。时下正逢惊蛰,我便点了上面的惊蛰二字。谁知字体消失后倏地飞出只彩色的纸鸢。纸鸢上写有一行端正楷书,便在心头凝绕不去——你已有多久未见,那个想见的人了?

思绪也借势折成纸鸢,扑闪着双翅,仓皇逃往窗外。是从多久开始的呢?我的记忆随纸鸢,飞回刚被肺炎疫情影响的那年冬天。

二零一九的年尾,我未能如约,登上前往武汉的动车。尽管远在襄阳的你和家人,正满心欢喜地做好了一桌丰盛的晚宴等我到来。随手划动手机屏幕,铺天盖地的新闻袭来,搅动出满腔浮躁不安。疫情还在蔓延,武汉面临封城。最可怕的是那日期,和自己刚买车票的发车时间,近乎完美的相撞。答案不置可否,我没法去见你,等待成了徒然。眼泪登时从眼角溢出。来电铃偏却响起来,我发怵了几秒,内心五味杂陈地按下接听键。

电话那头是你的叹息,我顿时哭得更加厉害。你在电话那头安慰许久,直到确定我心情平复才言道,“你就在四川吧,襄阳这边也过不来了。我们的婚礼只能等疫情好转再议。”傻傻在手机屏幕这端点头的我,当时并不知道,这个我和你都在期盼的好转,时至今日仍未真正等到。

二零二二的春节,我一人守在单位公寓的窗前,看夜幕中升起焰火朵朵。楼下还有男女老少的笑声传来,是那些或因相离不远,尚能聚首的同事和亲人们在一同嬉闹玩乐。手机铃声再次响起,是你发来了简讯。一串拥抱的动态表情闪烁,下面配了张新拍的照片。我看见四个明显用手写在雪地上,歪歪斜斜,显得笨拙而又真诚的大字“新年快乐”。似乎就有什么变的不一样了。是将要转暖的春在将寒冷留存给昨年的冬。还是我再次伸手触到了纸鸢盘旋飞舞时,留下的徐徐长线。闹钟滴答响,转眼竟又至夜班时间。楼下人们的欢笑声逐渐淡去。而早已候在停车棚里的倒班大巴,车头前霎时亮起的车灯照亮了前方原已随天色渐晦的路。柳暗之处定有花明,或许我们永远可以相信光的力量。希望就在身边,也在心里。只要我们一直怀揣着那颗赤子之心。

或许疫情是让异地的人们在相当长的等待里无法见面,但阻隔不会让心也相距遥远。反而如此境遇方显重逢的珍贵,也让异地的我们将系在心底纸鸢上那条彼此依靠的线拴得更稳更牢。

曾几何时,这个相隔两省的故事,它的结局并不被看好。但十年相守不改初心,就连看故事的陌生人也为之动摇。往日那些尖锐的声音,逐渐被春日的暖意消融。他们说,你们定会幸福的。时下疫情反复,或也为鉴心的考卷,而我愿与君书,十年前就已备好的答复。 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

两地亲友如相问,一片冰心在玉壶。

正在认真爱你的朱小姐

2022年3月6日